第十章 黄巢赠诗
第十章 黄巢赠诗 (第2/2页)在他的认知里,所谓清名、风骨,是五姓七望中那些高雅名士,才配享有的搭配。
黄举天?
不过是一个盐商之子。
即便他有勇气,敢于顶撞权倾朝野的奸宦,可终究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后生。
幸而,负责复审的是一位翰林学士。
此人曾受牛党提携,故而全无门第之见,只论学问高低。
他细细看完黄举天前面的作答,心中思忖:
‘此子学问固然扎实,可在一众考生里,出彩的大有人在。’
最多只能将其名次,从末尾提到中下。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卷尾的两首诗时,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高声叫道:
“李侍郎,李侍郎!”
被翰林学士唤作侍郎的李景让,无奈地放下手中名录,伸手去端茶杯:
“曾老,我如今已被贬为礼部郎中了。”
“别管那些,快瞧黄巢写的这两首诗……”
李景让手猛地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溅出些许。
他此刻是当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但瞧曾老这般急切,似乎那个胆大妄为的狂生,又有什么过人表现?
本着恪尽职守的原则,李景让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考卷。
仅仅看了一遍。
李景让便如遭雷殛,愣在当场。
他的这副反应,自然没能逃过其他考官的眼睛。
围拢之后,有人照着第一首诗的标题念道:
“梦中人于谦,作石灰吟赠乐和李公……那不就是李郎中吗?”
原来,自元和年之后,大臣中德高望重之人,常以居住之地彰显身份。
李景让宅邸位于乐和里,世人皆称其为“乐和李公”,以赞其清德。
听完标题,此前黜落黄举天殿试成绩的那位世家官员,不屑地冷哼一声:
“呵,定是写了首颂诗,妄图奉承主考官来谋取成绩!昨日那副刚正不阿的姿态,果真是在作秀。”
其他考官倒没有如此偏激的反应,而是将诗完整地念了出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声音在礼部南院的空气中悠悠回荡。
起初清脆明朗,到后来,念诗者不自觉地降低音量,整个礼部南院都变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考官称赞道:
“当真是好诗啊!”
谁也没有表示反对。
就连那名方才还满脸嘲讽的世家官员,脸上的轻蔑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疑惑: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在场所有人当中,李景让的内心震动无疑最为强烈。
毕竟,这首诗明明白白,就是写给他的。
以李景让的学问,怎会看不出,此诗表面是在写石灰的锻炼过程;
实则从深山开采、烈火焚烧到粉身碎骨,象征的都是志士仁人面临的严峻考验。
至于石灰最终留下的一抹清白,无疑代表着高尚的节操与坚贞的品格。
李景让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凝重,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后生……他是在警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