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章)太初九年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章)太初九年春 (第2/2页)如果是自己私人去开矿,铁镐贵的吓死人,一个月下来,也就能赚六七两银子。
还要担风险,万一这个月挖的地方不太好,可能只能赚一二两,甚至倒贴钱。
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加入了朝廷的矿,至少旱涝保收。
他们有时候就在想,要是这里有一座小钢铁矿山就好了。
能够生产便宜的镐头,推车,这样就可以多存点银子回去了。
肃慎人勇闯出去后,第一波钱汇回来后,肃慎地区富裕了。
吃得上饭了,穿得起更好的衣服了,甚至小孩吃上了糖果,玩儿上了铁青蛙发条玩具。
孩子生病时,还能吃上黄桃罐头了。
鲜卑地区的土人羡慕啊,也是去肃慎赚钱。
赚着赚着,他们发现,与其在肃慎赚钱,还不如跟着出海去呢。
哪儿有赚不完的钱!
鲜卑,肃慎去的大多是有把子力气的男人,留下的大多是女人。
女人们到了婚配的年龄,身边并没有多少土人可以选,于是又选择嫁给十三州闯荡来的汉人富人。
与此同时,在美洲的鲜卑人肃慎人是憋不住的,他们也在那个地方找女人。
虽然同伴苦苦相劝,说混血是不允许回去大汉的,如果在这儿找女人有了孩子,岂不是要留在这儿过日子。
但还是有不少人不听劝。
他们有部分人想的是,留下过日子就留下过日子。
另外一部分人想的是,留下过日子?呸!老子赚了钱以后,裤腰带一系上,直接拍屁股回大汉,虽然到时候老子年龄大了,但是赚到不少钱了,还愁找不到女人?
做这一切的时候,司马相如是纠结的。
但是最终还是做了。
因为给过他们很多年机会了。
他们就是不完全投向大汉。
你看原本的羌人,还有乌桓人。
现在影子都不见了。
人家一口普通话说的好着呢,只要自己不说,谁都不知道他以前住在山上。
甚至有些人的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父辈住在山上。
而鲜卑肃慎的人不愿意动,那就帮你动。
草原上的丁零人,人口也是暴涨,他们更多已经搬去了大汉各个港口各个据点附近居住。
这些据点有两种,一种是铁路据点,一种是海运据点。
铁路据点附近的人,都在挖矿,挖石油。
海运附近的人做运输业。
部分原本的匈奴人也开始北上。
他们能受寒,能接受这边的气候,只要能拿工资,有什么不能做的。
而更多的匈奴人,加入了西面的部队,组成了刀盾手部队。
他们很清楚,陛下摩拳擦掌,最终是要拿下安息的,只要立功,自己的家人就能入汉籍,这样就不用北上去挖矿了,就能顺利南下去大汉核心十三州部居住了。
太初六年。
经济流转之下,大量的人口通过铁路,海运,涌向美洲,澳岛。
南方也传来了好消息,南方有一片巨型岛屿上,种稻米简单到就像喝水一样。
交州这边的新一代骄傲的大汉粤人中,一部分日子过的不太好的人,兴起了下南洋。
而有钱的人则是追寻着祖辈的脚步,北上长安。
这里的橡胶园已经开始疯狂的出产橡胶了。
原始的橡胶收割工资随着橡胶的用途越来越广,飞速的提升着。
根据大汉南国丞统计,广府城在太初六年,一共销售出去二百五十三辆小汽车,五百五十一辆卡车!
不少种植水果开罐头厂赚了钱的人,继续升级生产工具和交通工具,往外运送罐头。
现在不只是军队吃罐头了,去澳洲的人,去北美的人,下南洋的人,都要吃罐头了。
日子越来越好了,任务也越来越重了,大家要吃更好的东西才能满足需求了。
罐头厂老板们,嘴都笑裂开了。
而更大的朝廷厂,皇厂,霍厂,究竟是什么样的营收,只有天知道。
反正听说长安那边,大汉千乘造船厂的市值,已经飙升到三千一百七十亿元了。
是三千一百七十亿元,不是三千一百七十亿大钱。
一元,等于一千大钱。
这个造船厂的市值,几乎等于十年前长安城所有公司的市值合起来乘以二。
而十年前长安城随便一家公司的市值,都等于二十年前大汉的年税收总额。
普通人如果不查资料,已经无法想象现在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巨大,究竟有多恐怖,有多富裕了。
而成都这边,疯狂的从茶马道上吸取天竺的生产力。
富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有一种在广府被发明的烹饪技法,在成都大行其道。
那就是盐焗。
成都人独爱盐焗鸡。
一次盐焗鸡需要用的盐,在三十年前能在夜郎国换一百个年轻姑娘。
而在成都,卖盐焗鸡的商贩都不配有店面,都是推着车卖的。
不过他们也算是富有了,还推着车。
路上卖肉绍面的挑夫,直接就是挑着担子卖的。
所以面被叫做担担面。
这搁在二十年前,文家的公子爷大病初愈,想要吃一碗肉绍面,那都是做梦。
一来面粉的做法刚刚传过来,坐起来复杂,很难买到。
二来肉贵的要死,文翁老爷子买不起。
这么多年过去后,吃肉绍面算是对付了一顿,只是在沿街上打着光膀子就吃了。
重油重盐调味丰富,含有花生碎,脆哨肉沫,炒干的脆腌菜的面,混合着葱和辣椒的香气,既开胃,又提供丰富的热量,吃完就能继续扛铁块。
为什么抗铁块?
因为城里面卡车不够用了,需要人力运送刚刚做出来的工字钢轨道,送到火车站。
从已经铺设好的道路上往北送。
莫名其妙成了安成线铁路成汉段负责人的司马期很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来干这个活儿。
司马期反而希望留在霍海身边,继续学习更多好吃的菜。
然后再把它们偷偷传入市井之中。
那种自己传出去的美食,成了全民热捧的佳肴的感觉,太好了。
但是,在成都这边,对司马期很好的那些人,都让司马期一定要去成汉铁路,一定要为国效力。
在成都,二环往外,新修了一座桥。
这座桥被取名为驷马桥。
当初司马相如第一次去长安,放下狠话,如果不是驷马拉车,自己绝不回成都。
虽然那之后司马相如几经辗转,沉沦了很久。
但最终还是再去长安,以中郎将的身份回归,实现了诺言。
而驷马桥,就是司马家为国为民的象征,如今驷马桥上火车往外走,往北去,去往汉中这条路,必须由司马家的少爷来修建。
太初八年。
成汉铁路通车。
长汉铁路通车。
安成线通车。
距离霍海来到大汉,过去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个世纪。
这一天,已经跟着霍海四年,已经二十一岁的司马期终于明白了。
老师霍海,人生浪费了九年时间。
九年时间待在成都。
只干了一件事情。
守着司马家。
是什么困住了老师让老师不能回去长安?
是司马家。
是自己。
大汉丞相位置,如果自己老爹不做,那就是霍海做。
刘彻尽量要让霍海晚一点登上丞相这个位置。
是防着霍海。
不是不信任。
而是职责使然。
霍海知道自己要很晚登上丞相的位置,必须要等到司马相如死的一刻。
所以,霍海必须到成都守着。
司马相如在丞相位置上待这么久,其势力在成都根深蒂固。
在成都和长安没有连通之前,天下最大的变数就在成都。
所以,老师霍海,来成都,就是为了守着司马家。
但自己的老爹既不能放弃对成都的经营,也不能显示出反心。
因为对成都的经营,是自己老爹欠家里人的欠卓家的,欠司马一族的,欠本地以前那些街坊邻居的。
这就是老师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反心,所以把自己这个司马家嫡子,送到老师门下当质子。
司马期以前很抵触政治,不愿意做官。
但是想明白一切之后,司马期没有感觉到官场的混乱和复杂,反而生出了挑战的想法。
原来,这才是政治吗。
这就是博弈啊。
但博弈不只是黑心,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力,为了任何东西,都可以参与这场博弈,直到实现自己的理想。
父亲,你的理想是什么?
老师,你的理想是什么?
陛下,你的理想是什么?
通车后,司马期收到了从长安送来的信件。
这是从安成线上送来的第一样东西。
经营了这几年的司马期一脸期待,打开了信函。
邸报。
太初九年初,长安大雪。
贤相司马相如,薨。
丞相遗言:“雪好。”
司马期收起了信函,坐上了自己修建的铁路上开通的第一班火车,一路来到了成都。
在成都火车北站,司马期跪地不起,期期艾艾,不能言。
最终问出了:“老师,我父亲的理想是什么?我要帮他实现。”
霍海看完信,手指捏的苍白,最终一声叹息。
霍海,四十一岁了。
老朋友开始去世了。
收起邸报,霍海看着司马期:“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爹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他的理想。”
司马期聆听着。
霍海收好信函,平静:“他的理想是,生一个儿子。”
“很简单是不是。”
“你已经帮他做到了。”
跪在地上的司马期,泪流满面。
这一天,霍海回到草堂收拾行囊。
在成都这边,霍海也生了一堆小孩了,回去得坐一节火车呢。
要收拾的东西很多。
这一天,成都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上层们,都来送别。
住在涴花溪的其他人才知道,那个在这儿住了十多年的从青年到中年的家伙,居然是武侯。
是霍海。
“你是说,那个给我炸羊尾油吃的霍大叔,是大汉武侯?”
“就是那个……教我做米豆腐的那个?”
“啊?我看他们一家穿的挺朴素的啊,比咱们好多富人低调多了啊。”
“武侯?原来是武侯教了我新的石刻雕法。”
“就是那个帮咱们家芽儿蒙学那个霍老师?”
“上次杀猪,咱和他一起摁猪来着。早知道我摁后腿让他摁前腿,这样武侯大人就不会被崩一身粑粑了!”
许多邻居过来道别。
有些人一听,才知道不对。
“啊?原来你的新式竹鱼篓,是武侯大人教的?”
“我说你这么憨包一坨,怎么想得到用铁丝网隔离火焰呢。”
“难怪……”
霍海也不多说,作揖鞠躬,给大家行了一个儒家大礼,谢谢大家多年的关照。
后知后觉的人们才知道,霍海不知不觉之间给成都带来了那么多好东西。
加上新商改,成都人的好日子,不都是武侯大人给的?
有人说要把霍海的草棚保留下来,以作纪念。
霍海朗声:“不必了吧,以后会有别的人在这里搭下草堂,留下名声的。”
人群中有人喊:“武侯,您在这儿住过,又有谁能代替得了您的名声?”
霍海后知后觉,呀然一笑。
自己太过分了,把老杜的草堂给占了。
等霍海要走,有人提议给霍海修个生祠。
霍海差点栽一跤:“不吉利不吉利。”
立生祠?给霍海的感觉不是曹正淳就是魏忠贤。
有人喊着:“那我们记着,等您老要是没了,再给您修个武侯祠。”
旁边的人:“你个傻帽,到时候霍大人封公了。”
“那爪子了?武侯大人在咱们这儿是武侯,那就永远是武侯。”
不忌讳生死的成都人当面跟霍海讲着等他死了以后给他修祠堂的事情。
霍海这才愕然发现,糟糕了,自己把老杜的草堂霸占了也就算了,把诸葛的武侯祠也给占了。
太贪婪了。
……
长安城。
正向车道上,一辆汽车拦住了去路。
对方司机探出身子:“让开!有重要军务,不能耽搁!”
吴答岿然不动。
对方怒骂:“你这匹夫,你是谁的马夫?听不懂人话?”
路旁的人们都看着热闹。
今天皇帝御道旁边的王公贵道居然堵车了?
这是谁撞在李广利的霉头上了?
吴答淡然:“我家大人叫做霍海。”
旁边的小年轻们疑惑。
这是谁啊。
没听说过。
而对面,李广利的汽车,挂上了倒挡,一路往后退。
一路退,一路退。
以很快的速度,退了三公里,才找到岔路口躲开,让出了道路。
李广利就在车上,哆嗦了一下,眼看着一个耳畔有一丝白发,面容却依旧白净年轻的人,就坐在马车后座上。
“不是说每一次武侯外出回来,都会黝黑又老,显得惨极了吗?这一次怎么这么白嫩就回来了?”
“看样子,武侯去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啊。”
旁边小年轻询问:“那是谁啊?”
老人们相视一笑。
大汉长安一千多条街,出去打听打听谁是爹。
长安城,你的亲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