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返回汾阴(4k)
第六十五章 返回汾阴(4k) (第1/2页)说来也好笑,一百余里路,晋军进军的时候走了三天,但打了败仗,溃退下来的时候,竟然一天就走完了。
刘羡和张光一面收拢残兵一面往回赶,昼夜兼程,竟在第二日黄昏时分,赶回到了汾阴城处的晋军大营。
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极为艰辛。想此前大军出征的时候,大军何其威风?从长安调来的,脚力好用作换乘的从马,差不多就有六千余匹,更别说还有用缰绳牵着各种杂色的驮马、母马。马背上驮满了兜鍪、全身铠甲、长槊、环首刀,还有穿甲、鸣镝各种形制的箭矢,以及让驮马发颤的满满的麦、粟、米,换装的衣物、草料,厨具,等等物件一应俱全。
如今他们却是浑身伤疤,身心疲累,辎重自然是没了不说,弓矢箭囊也不齐全,既没有了驮马,那些换乘的从马也多半丢了。有时骑士们还要轮流乘一匹马才行。
但最难过的还是饥渴。水还好说,刘羡他们还可以到汾水边汲水,可吃的问题却没法解决,沿路的难民几乎都跑光了,连个补给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片柿子林,如今也算是熟了,于是士卒们每人分了两个柿子。可即使如此,到汾阴的时候,大家的腿都软了,两眼都饿得要冒绿光,胃里的酸水几乎要泛出来了。
好在作为晋军补给的出发点,汾阴大营依旧是健在的。在刘羡张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孙秀、李含、北宫纯、白允他们早就已经跑回来了,同时还有三四千的残兵吧。
营里刚好也在生火做饭,其实也就是煮些粟粥之类的东西。大家闻到香味的时候,顿时感到饿疯了,连忙把手中的兵器都扔了,身上的甲胄都脱了,像蝗虫一般拥挤到伙头营里抢饭。一时间你争我抢,好不热闹,以往的纪律、严整都不见了。
刘羡身为官员,吃得当然要好些,但也就是三个炊饼,一碗酪浆,和出发时的美酒肉食全不可比。不过也没有什么人抱怨,苦战余生,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很多人都不敢想,这一战到底折损了多少人马在战场上。
士兵们喝了一肚子水和粥后,精神上的疲惫更加难以支撑,各自在营房中随便找了个位置,躺下就着,一时间汾阴大营里到处都是士兵的鼾声。
用完膳后,刘羡并没有立刻歇息,而是到水井里用水洗了把脸。此时已是中秋,井水的凉意冷沁入骨,泼在脸上,刺激得刘羡呻吟一声,原本有些麻木的意识又清醒了一些。
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暗了,月亮的光辉洒下来,让这个喧嚣的营地显得有些宁静。刘羡不敢睡觉,打了火把,想去看看随自己回来的部下有多少伤兵,现在伤情如何,不料正准备走动的时候,被李盛叫住了。
“县君,这忙了一天一夜了,还不去歇息吗?”
李盛显然也是刚刚清洗了一把,脸上和身上的污垢都洗尽了,又换了一件玄色的宽松儒服出来,对刘羡说道:
“主公,若你有空的话,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哦?”刘羡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好奇,李盛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自己吩咐他做事以外,他很少主动找自己谈话,不料这次打了败仗后,李盛居然会一反常态,他想说些什么呢?
刘羡便道:“有什么事情,宾硕你直接说吧。”
李盛并没有直说,而是环顾左右后,对刘羡道:“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到帐里说。”
这让刘羡愈发好奇了,两人随即进了帐篷,拉上门帘后,他点亮了烛火,两人面对着面后,李盛低声对刘羡道:“主公,你觉得现在这仗还能打吗?”
刘羡微微沉吟,分析道:“我们带回来三千多人,营里也先回来了三千多人,这两天估计还会有人逃回来,再收拢一些残兵,我估计我军还有一万人出头,叛军虽然赢了,但我看他们伤亡也很大,还是能跟贼军打一打的。”
说到这里,刘羡也觉得胜算并不是很大,又退而求其次说:“如果这不够稳妥的话,我军也可以固守营垒对峙,再从长安调人过来,这样胜算还是能回到七八成。”
不料李盛果断摇头道:“不!主公,现在这仗,是万万打不了的!”
“嗯?宾硕为什么这么看?”
“孙秀这一次弃军而逃,已经把军心彻底败坏了,只要他还担任主帅,底下的人怎会安心?他现在还恬不知耻地坐在军中,就不可能打赢!”
面对李盛点出的这个问题,刘羡有些无言,他斟酌了一会儿,再道:“宾硕说得确实有理,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吃了这一场亏,我们大可以逼宫孙秀放权,孙秀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会妥协的。”
李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看来他早就猜到刘羡会这么说,反驳道:
“主公,这或许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我们却不能做这样的估计。您是要成就大事的人,必要之时,还是要把成功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而非是他人,尤其是孙秀这样的小人!”
“那宾硕是什么意思?”
李盛的声音原本就已经很低了,此时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几乎只有气流声,但刘羡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是:
“现在军营秩序不定,军心不稳,情况紊乱,将士们又恨他入骨,他八成身边没有多少防备,主公不妨现在就提剑去杀了他!”
刘羡悚然一惊,立刻抬眼望向李盛,只见李盛坚定地点点头道:“主公,你好好想想,孙秀恨你入骨,屡次试图加害于你,现在他难道就放弃了吗?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事后找张军司的部下们串通一气,就说是死在乱军中了,根本没人替他出头!”
“到时候,您再伙同军中众将打赢这一仗,也没人会隐瞒下您的功劳,到时候再把叛军掳掠的钱财一分。报仇,立功,发财,一次性全做成了,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听到此处,刘羡不禁以全新的目光打量李盛,感叹道:“宾硕啊宾硕!我竟完全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才华……”
李盛则低下头,笑道:“主公,我们初次会谈时,我应该说过,兄弟六人中,我的五位兄长,擅长的都是堂皇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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